铜碾在玻璃罩内发出细碎的摩擦声，顾长哥指尖的决明子突然爆开，淡黄色粉末顺着他手腕的北斗纹路蜿蜒而上。

祠堂方向传来沉闷的鼓声，震得窗棂上的艾草灰簌簌飘落。

"诸位叔伯稍安。"顾长哥捻着银针轻敲青瓷药罐，清越的撞击声让躁动的空气陡然凝滞。

他取下挂在诊室墙角的红布包袱，取出三年前晒制的陈皮分给众人，"咱们去晒谷场说个分明。"

王志愿者抱着测绘图纸刚要跟上，顾长哥忽然驻足。

他捡起地上散落的决明子粉末，在图书馆沙盘模型上撒出北斗七星的形状："劳烦把《齐民要术》翻到轮作篇，东南角的避雷针换成铜葫芦。"

晒谷场的槐树在狂风中剧烈摇晃，顾长哥的蓝布长衫却纹丝不动。

他蹲身抓起把混着艾草灰的泥土，指缝间腾起的青烟竟在空中凝成微型田垄的图案。

"顾大夫倒是说说！"张屠户的铁秤砣重重砸在石碾上，惊飞栖息在牌楼上的白鹭，"图书馆占了三亩晒场，秋收时谷子往哪摊？"

二十几个村民的锄头铁锹同时顿地，震得李管理员鬓间的珍珠簪叮当作响。

吴专家平板电脑突然黑屏，倒映出顾长哥腕间流转的北斗银纹。

"您家腊月熏的四百斤腊肉，"顾长哥突然转向杂货店老赵头，"去年是晒在祠堂西墙吧？"银针在沙土上划出蜿蜒曲线，"图书馆南墙留出通风道，冬日西北风过堂，腊味能省三成柴火。"

躁动的人群突然安静，几个举着扁担的汉子面面相觑。

顾长哥解开腰间皮囊，将混杂着朱砂的决明子撒向人群，暗红色颗粒竟自动排列成阡陌纵横的田地图。

"胡扯！"豆腐坊孙婶的竹簸箕拍在石桌上，"我家晒豆瓣酱的架子怎么办？"话音未落，她脚边的蚂蚁突然列队爬向图书馆模型，在沙盘上拼出个"酱"字。

顾长哥的银针倏地钉入沙盘，北斗第七星的位置突然涌出清泉："图书馆屋顶设阳光房，定制双层竹篾晒架。"他转头望向呆住的王志愿者，"记得用去年雷击的老竹，防虫。"

李管理员突然轻呼——她罗裙上的缠枝纹竟随着顾长哥的手势扭动，在青石板上投映出改良后的晾晒场全景。

几个老农的旱烟杆差点烫到手背。

"那打谷机充电桩呢？"农机站的小年轻梗着脖子，"总不能让我们扛柴油机来发电！"

顾长哥轻笑，北斗银纹蔓上脖颈。

他弹指震碎三米外的艾绒团，飞溅的火星在风中组成电路图："地基建沼气池，秋收秸秆直接转化电能。"银针挑起块湿润的泥土，"王姐，记得在化粪池种薄荷。"

反对声渐渐变成窃窃私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