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斗阵型的养老瓮在月光下流转幽光,瓮口"寿"字的篆刻纹路竟与李老腰间的银扣图腾如出一辙。
他忽然想起午后为老人拔针时,对方望着祠堂飞檐漏下的光斑喃喃:"当年存进瓮里的何止是新米......"
远处村委办公室的灯光刺破夜幕,钱上司的车辙印还新鲜地碾过公示栏前的泥坑。
风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,新打印的《社会资本参与养老试点方案》正盖住那份被雄黄酒浸透的旧工分簿。
祠堂天井漏下的月光被碾成碎银,顾长哥望着北斗瓮里漂浮的艾草灰烬出神。
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作响,惊起满瓮星辉扑在迎面而来的钱上司金丝眼镜上。
“小顾啊。”钱上司用公文包压住翻飞的《五保户供养条例》,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瓮底沉淀的当归渣,“这个季度试点数据……”他突然顿住,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瓮口篆刻的寿字纹——那纹路竟与他女儿满月时打的银锁如出一辙。
顾长哥将温好的黄酒推过去时,嗅到对方袖口残留的西洋参味道。
酒盏相碰的脆响惊醒了梁上燕,钱上司望着燕子衔来的艾叶落在报表“满意度97.2%”的数字上,眉间川字纹突然舒展如摊开的药方笺。
“下周的联席会,你来做主汇报。”钱上司起身时,皮鞋尖在青砖缝里碾碎半片干枯的七叶莲。
月光掠过他嘴角转瞬即逝的弧度,像银针在承山穴轻轻颤了颤。
晨雾裹着晒谷场新砌的药浴池蒸腾,顾长哥却在氤氲水汽里攥紧手机。
屏幕上的通话记录密密麻麻如针灸模型穴位,最新一条显示着“周总:需考虑商业化改造”。
他望着池边晾晒的苗绣浴巾,那些象征长寿的卍字纹正在水雾中扭曲成美元符号。
“顾医生!”赵女工作人员抱着账本跑来,苗银项圈缠住了蓝牙耳机线。
她低头解缠绕的银丝时,露出后颈处用艾草灰点出的北斗七星印记:“吴专家说可以申请非遗保护资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