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来之身的残剑突然发出清鸣,断口处渗出一线金芒,和萧云归手中的剑遥相呼应。
第三声钟响。
苏青竹腕间的竹纹爬上萧云归手背,像在替他按住颤抖的剑。
第四声钟响。
萧云归的识海突然不疼了。
那些被剥离的记忆又涌了回来——他刻在井壁的名字,他护了三百年的灯阵,原来都是为了等这一刻,等现在这个“他”来改写。
第五声钟响。
“斩出一条她能活着的路。”
话音未落,天外突然坠下一道剑光。
那剑快得像道闪电,直插轮回井心。
黑雾被劈开条通路,露出井底幽蓝的光——竟是无数盏命灯在流动,每一盏都刻着人的名字。
萧云归的“归”字灯在最中央,旁边一盏极小的灯,灯身刻着“苏青竹”。
灯娘子突然笑了。
她捧着最后那盏新命灯,残魂化的萤火在灯焰里跳着舞。
她对着灯轻轻一吹,火焰“轰”地窜起三尺高,映得她盲眼发亮:“这一盏,我点给‘变数’。”
命傀儿的残魂从灯焰里钻出来,绕着萧云归转了三圈,最后停在苏青竹发间。
少女摸了摸耳尖,那里多了点暖融融的光。
光柱开始消散。
风雪重新灌进鬼市废墟,吹得断墙簌簌落灰。
萧云归望着逐渐模糊的轮回井,望着未来之身最后朝他点了点头,消失在黑雾里。
他的剑还在震,剑鞘里的倒插之剑拓片突然发烫,和血玉耳坠一起,在他心口烙下个月牙形的印子。
“阿归哥......”小石头突然拽他的衣角,“井不喊你名字了。”少年盲眼上的血痂裂开,渗出的却是清亮的泪,“它在说‘走’。”
苏青竹握紧他的手。
她能感觉到,萧云归的脉搏跳得像战鼓,可掌心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稳。
少女低头看自己腕间的竹纹——那些藤蔓正顺着两人交握的手生长,在雪地里开出了第一朵淡绿的花。
鬼市废墟的风雪未歇。
轮回井的光柱消散后,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颤。
断墙的裂缝里渗出黑血似的水,小石头突然捂住耳朵:“地脉在哭......”他说,“它说,三天后......”
话没说完,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。
萧云归揽住苏青竹,反手护住小石头,抬头望向北边——那里的天空正泛起诡异的红,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云层后翻涌。
灯娘子的新命灯突然灭了。
但她的笑还挂在脸上,像片落进雪堆的桃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