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结算的脆响过后,叶川能感到自己与“真实”世界的最后一丝微弱联系(或许是那残存的“法则脐带”的感应)被强行剜去一块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、冰冷的“无”。
而身在外部世界的——
林夏腹部的晶化子宫,其展开的复杂几何结构并未简单扩大体积,而是发生了更可怕的异变:开始凭空增生出新的、不符合任何已知数学规律的“非欧几里得维度皱褶”。
这些新生的“皱褶”如同扭曲的疤痕,破坏了原本晶体结构的和谐与美感,使其看起来像是一个不断出错、疯狂自我复制的病态程序。
皱褶内部闪烁着绝对黑色的光芒,那是一种连“黑暗”概念都吞噬掉的虚无。
林夏感受到的不再是单纯的压迫感,而是一种自身存在定义被篡改的恐怖。仿佛她作为“林夏”的底层代码,正在被这些虚无的皱褶注入乱码。
她的思维偶尔会出现短暂的“断片”,不是遗忘,而是某个“概念”本身(比如“温暖”或“希望”)突然从她的认知库里被暂时擦除,又在下一秒恢复,留下冰冷的恐惧。
叶川的煎熬无以复加,从“我思”到“思非我”。
这种“存在感复利”的折磨,超越了情感层面,直达哲学意义上的恐怖。
怀疑的种子成为参天巨树:最初,他只是偶尔怀疑“这一切是否真实”。但在复利机制下,这粒怀疑的种子以指数速度生长,很快,他不再怀疑环境,而是开始怀疑“怀疑”这个行为本身的主体——即“我”。
感知的背叛:他试图通过内视感知自己的灵根,却发现那曾经熟悉的力量源泉,变得如同陌生星系的图谱,无法理解,无法调用。他的身体感(尽管是意识体)也在消失,手脚的概念变得模糊,仿佛他只是一个漂浮的视角,而非一个实体。
“他者”的消亡:最可怕的是,连“林夏”这个他拼命想要守护的形象,在他的意识中也开始褪色。并非忘记,而是“林夏”作为一个独立存在的“他者”属性在减弱,逐渐变成他自身虚无的一个苍白投影。守护的意志,因为守护对象的“虚无化”而失去了支点。
他不再是被迫回忆或遗忘,而是陷入了“我思,故我在?思何在?我何在?”的终极悖论漩涡。存在的基础正在他脚下崩塌。
与此同时,林夏同步异化,出现了概念层面的感染。
林夏的痛苦也随之升级。她通过连接感受到的,不再是叶川的情感痛苦,而是那种存在感被稀释、被贬值的可怕过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