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是这么些日子,他去青楼寻她,也时常回来。

那端石抄手砚里还有余墨干涸。

沈清棠看着,恍惚想起幼时裴琮之在这里教她写字的场景。

不可否认,他是暴戾阴鸷的。

但大多数时候,他其实都是极为温和儒雅的。衣裳上总是熏着苏合香,还有淡淡墨香。

他会温柔握着她的手,轻言细语地教她行笔走向和力度。

她并不是有天赋的好学生,写了满满一张的字也是不尽如人意。

换作教她们读书的老先生,那一顿手板子是一定免不了落下的。

她也有些怕,偷偷将手藏在身后,温温怯怯来看他。

没有意料之中的责备,他将那张不堪入目的字收起来,重新又取了一张,铺在案桌上,不厌其烦的继续提笔教她,清俊的眉眼里也瞧不出半点不耐。

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?

彼时的沈清棠看着他,心里满是疑惑。

他的体内就好像藏着两个性子,一个温文尔雅,翩翩如玉。一个暴戾阴鸷,叫人害怕。

她见过了那个暴戾阴鸷的他,可还是会无比依赖这个温文尔雅的他。

不可否认,这十数年来,他当真是极护着她的。

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哥哥,护着自己乖巧懂事的小妹妹。

她也曾妄想过,若是裴琮之只是那个温和儒雅的大哥哥,该有多好。

可惜,这世上的事总是不尽如人意的。

两人如今闹成了这般模样,那个温润如玉的大哥哥是再也不会出现了。

往后的日子,还不知是怎样天翻地覆的折腾。

蒹葭将她面上的黯淡都看在眼里,扶她去矮榻边坐下,又端来泡好的清茶,话里隐有庆幸,“少夫人回来就好了,这么些日子,我们也都盼着少夫人归家,日盼夜盼,总归是盼到了。”